英國神秘塗鴉藝術家Banksy，在藝術界絕對是跳脫世俗的代表，不是指他的畫作是超越百倍的畢卡索，而是他所帶起的風潮，濃厚的諷刺意味加上顛覆性的藝術表達方式，早已席捲了社會上的各個角落。但這位傳奇性人物，近期卻被歐盟智慧財產局(EUIPO)絆了一跤，其將作品作為商標申請註冊，本來已經獲准註冊，但之後第三人提出異議，雙方對簿公堂，纏訟兩年終告敗訴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作品被使用在他人的產品上，究竟是發生什麼事？
Banksy著名的作品之一「擲花者」，表達意象得理解為，一位在社會運動中較為激進的狂熱分子，預備將手中的汽油彈投擲出去的模樣，但Banksy一直都是反戰的人士，故將圖像中的「汽油彈」化為「一束花」，明確傳達世界和平、反對戰爭的思想，要說這幅畫是他的招牌作品之一，絕對是當之無愧。
Photo By:Todd Huffman from Phoenix, AZ
Banksy的團隊在2014年以「擲花者」及其他塗鴉創作向「歐盟智慧財產局」申請註冊商標，不久後獲准註冊。但在後來，英國某禮卡製作公司跳出來提出反對，認為其並沒有真正使用於「行銷目的」的商標用途，進而雙方進入訴訟的攻防戰。
怎麼樣才是適格的申請人？
商標遞交申請時，最為重要的肯定是「商標態樣」、「指定項目」及「申請人(未來的商標權人)」。這件案子的申請人為Banksy本人，為一自然人，在其他申請相關文件備齊且無誤的狀況下，當然是一個符合程序規範的有效申請案。但，Banksy從他一開始出現在藝術界中，便一直是個匿名者，連他工作室的隊友們說不定都不知道他的本名。此時就出現了第一個致命的弱點→申請人到底是誰！
歐盟商標法Article 2(1)(b) EUTMR規定，需有明確之申請人姓名(公司名稱)才得以申請註冊，但Banksy始終都不願意透漏自己的真實姓名，畢竟其藝術作品的畫布經常是他人的私有財產上、公共的圍牆上或是大眾運輸工具上，算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爭議性藝術家，為此連在自己的國家都遭通緝過，不願意透漏真實身分也是情有可原。
也正因為上述原因，該禮卡製作公司便抓住這個漏洞，申請其他Banksy的作品為商標為己用，亦主張「擲花者」等作品未有適格之商標權人，且未經實際使用，應不具主張商標權之權利。
著作權之保護
看到這邊可能有些人會有疑問，那匿名藝術家的作品，究竟有無受著作權的保護呢？這邊先說明，歐盟的官方判決僅是認定Banksy註冊商標但沒有使用的行為，屬惡意與否，至於著作權的保護與否，對於判決結果都不會有影響，故不需在判決中認定這件事。
正因為在實際判決上並沒有明確的認定著作權是否予以保護，所以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論點出現，筆者在這邊簡述兩個爭點，並給予一些自己的評價。
1. 對於著作權的保障，歐盟官方雖然沒有做認定，但可以從近期的其他判決得到暗示，客觀上著作人格權的保障是肯定的，惟於英國至於塗鴉是否為犯罪行為，仍有待商榷，因是未經財產所有人的明確許可而進行的，故此類作品可能不會有著作權之保護（或即認為該著作權已贈予該財產所有人）；此外， 塗鴉作品通常為放置在公共場所供所有人查看和拍照，這也可能導致無法享有著作財產權 。
2. Banksy一直以來只要是「非基於營利目的」，都非常歡迎公眾自由使用其作品。這邊就衍生另一個問題，提起訴訟的某英國禮卡製作公司，有將「擲花者」等著名作品以外的Banksy創作，申請商標做為己用之狀況，這樣絕對牴觸「非基於營利目的」之定義，如主張著作權得予以保護，是否案情會來個大翻轉呢？
歐盟官方，在後續部分應該會針對這件較為特殊的案例，做一個明確的說明，以認定Banksy是否享有著作權，筆者在這邊僅做個人觀點的描述，不是官方指未來一定會跟著這些爭點為最終決定。
訴訟的始末
接下來，我們開始進入訴訟程序，依照實務上的操作，兩方不外乎針對使用資料的部分相互作答辯，糾纏了兩年，直到Banksy做出了一段錯誤的發言，也就是最後一個致命的弱點→宣布開設店面
此舉不是指不能開設店面，而是他向大眾說明，開設網路店面以及實體店面是為了應付這次訴訟。商標之使用不外乎就是要具有「行銷之目的」，這邊就以「廢止」的狀況為例(此案的程序應以此為例最為恰當)，只要商標權人再被提起廢止日前三年，無法提出使用資料佐證其有實際使用該商標於指定項目上，其商標權即撤銷註冊，當中又規定，如商標權人在廢止人提起廢止前，知悉有遭廢止之情事，於申請廢止前三個月內開始使用者，商標雖有使用之事實仍應予以廢止。
即Banksy在訴訟期間，口出這番狂言，間接承認其先前確實並無有利的證據資料，足以證明祇有實際使用商標之情事，並選擇於當時成立公司，是為了訴訟需要而成立的。本來或許有機會得以主張權利，這下可好，這番言論無疑成為壓垮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，本案正式宣告”回天乏術”。
結論
由此可鑑，如以藝術作品申請商標，牽涉的範圍不僅止於商標法，亦可能須審視「社會秩序維護法(塗鴉於公共場合或私人財產上)」及「著作權法」，又因個案之差異基於相同的審查標準外，應給予不同之保護機制，就個案具體事實涵攝於各種判斷因素時，因事實及證據樣態差異，於個案中調查審認結果當然需有所差別對待。
責任編輯:KrisPNG
